国际中医药大会上,美国草药典委员会首席执行官罗伊·阿普顿一开口就能流利说出“六味地黄丸”“本草纲目”“把脉”等中医词汇;本 届大会学术委员会外方主席、国际传统药物学会主席鲁道夫·鲍尔,已在欧洲开了25年的中医诊所,他在演讲中不断展示各种针对中药的成分分析表,声称我们迎 来了中医现代化的最好阶段。
在10月24日的第五届中医药现代化国际科技大会上,记者对话两位外籍专家,透过他们的视角看目前中医面临的机遇与挑战。
□本报记者 陈岩
中医药国际化不是一道选择题
记者:西方医学如此发达,您认为中医药还有多大的国际空间?
鲍尔:直到200年前,才诞生了人工合成的药物和现代医学。中医和印度传统医学是少有的具有完整的医学理论典籍、诊疗手段,并积累了大量处方和病例的传统医学。中医体系的完整性让它与众不同,在今天也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。
阿 普顿:关于中医药国际化,我不认为这是个选择题,而是必须要做的事情。西方医学基于诊断疾病,而不是保健;基于治疗,而不是预防。这是中医和西方最大的区 别。西方医学以治疗特定疾病为出发点,为了治疗往往使用具有副作用的药物。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,药物治疗已成为排名最高的致死原因之一,甚至超过了吸烟。 如果在全世界能够广泛利用更柔性、更安全的中医药,将是一件美好的事情。
记者:中医药在美国很流行吗?
阿普顿:美国有50个州,中医在其中42个州都可以合法行医。你猜,对于西方传统草药,有几个州的法律是允许的?答案是零。这意味着相比西方传统医学,中医药更受欢迎,而且需求增长很快。这种需求,就是中医药有必要国际化的原因。
记者:中医和西医是竞争还是补充?
阿普顿:我认为更合适的词汇是“整合”。你有哮喘、他有哮喘,我也有哮喘,在中医里,我们会被以三种不同的方式来治疗;而在西医里,每个人拿到的药是一样的。这就是中医的“个人化医疗”思维方式,我们急需把这种思维整合到西医的诊疗之中。
鲍 尔:西医无法治疗癌症,但已有中医处方中提取了能有效抗击癌症的药物。这证明中医是一座宝库,我们应该利用现代方法对中医处方进行全面研究,我相信会有很 多意想不到的进展。未来,中医药的现代化、国际化发展到最理想的形态,就是整合了中西医之后的一体化医学,以病人为核心,采取因情况而定的诊疗手段,而不 再简单进行“中”和“西”的划分。
中医药国际化的前提是现代化
记者:西方讲求科学证据、标准认证,这对中医药的国际化是否造成障碍?
阿普顿:是,也不是。“是”,因为要让中医药进入政府认证的医疗体系,确实需要这些。“不是”,因为中医药在西方国家越来越盛行,并不是因为政府接纳了它,而是老百姓接纳了它,中医药确实治疗了他们的疾病。
中 医药的现代化当然要考虑现代人的实际需求。比如,西方人不习惯煎药,我们就需要有含片、饮片等更易服用的药物。现代医学是证据为基础的医学,中医药也要积 极适应。中医药的基础好得多,你已经知道这种药对什么病有效,就可以有针对性地开展现代医学研究,在科学证据这个环节补上最后一步。有了临床证据,就可以 说服国外的医生们广泛应用中医。
记者:中医药国际化的前提是现代化?
鲍尔:是的。通过对人体的临床试验,我们可以对中药的有效性进行科学认 识。比如,中医药讲求“复方”,一剂药里有多种成分,协同发挥作用,这与西药很不同。近两年,各种科学手段发展迅速,我们已经可以快速、准确分析中药中的 成分,比如,在复方中,可以确定哪些是真正在发挥作用的活性成分,哪些成分并未起效。这些技术手段让中医药走向国际成为可能。